M40間諜米格魯的秘密日誌

常常有在看這個部落格的讀者們應該會發現一個現象,那就是我很少推薦土耳其熱門觀光區的'廉價'旅館.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近年來我自己本身很少住青年旅舍或是廉價統鋪旅館(之前發生過好幾次烏龍事件,所以後來就慢慢地避而遠之了...),因此實在沒有什麼'廉價'旅館可供推薦給其他人 ...

事實上我算是相當重視住宿旅館品質那種人,尤其是旅館衛浴設施的整潔度和房間的通風度(因為對灰塵過敏),所以在選擇住宿時,只要價格不會貴的太過份(也就是與那一區的物價/房價相比還算合理),我會把房間舒適度,服務品質和地點列為最主要條件,價格倒是其次.因為我出門的目的是去玩,不是去因塵埃過敏而感冒咳嗽打噴嚏的.如果是非常有特色或歷史意義的旅館(或是由富有歷史特色之建築物所改建成的旅館),就算貴一點也不要緊,畢竟老建築物的改建與維修費用都不便宜,而歷史是無價的.花個50歐元住在一間有上百年歷史的精致小旅館真的不能算貴.加上我覺得自助旅行,應該要以安全為上,在個人經濟能力允許範圍之內,選擇設備較好的正規旅館,這樣一來如果不幸發生什麼意外事件,對自己的人身安全與權益也比較有保障.而且住宿的地點也很重要:尤其是獨自一人旅遊者,千萬要注意不要住在比較復雜的區域,別為了省幾塊錢而因小失大.

雖然土耳其的平均國民所得要比歐洲大多數的國家來得低許多,但是土耳其的日常生活費用,其實要比德國,西班牙等已開發國家來得高.這是因為土耳其的經濟通貨膨脹壓力非常的高(每年的通貨膨脹率為8-13%),加上能源費用超貴的原故:土耳其的國內油價,電價,水價等等都要比西歐國家來得貴,而且他們的國營電力公司效率不高,停電跳電是家常便飯.之所以土耳其會給人'低消費'的印象,主要是因為土耳其的人工要比歐洲大多數的國家來得便宜許多;許多土耳其的企業不是靠高品質或者高效率來競爭,而是靠雇用大量廉價勞工來降低營運成本.

這種重量不重質的情況也反映在土耳其的觀光業上.自七十年代土耳其開始發展觀光業以來,土耳其觀光業一向是走中低價位,以平價路線來爭取大量的遊客.雖然土耳其最大的觀光客來源為富有的西歐國家,但是大多數選擇到土耳其度假的西歐觀光客並不是中產階級或者日擲萬金那種Jet set class (例如去西班牙Marbella,瑞士St.Moritz,或者法國南部St. Tropez, Antibe度假那類),而是普通的西歐藍領階級.他們大多數到土耳其渡假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參觀什麼千年歷史古跡或者文化遺產;而是單純的想找一個只需要幾百英鎊/歐元就可以包吃包住包機票,在地中海邊某某度假勝地的旅館或者度假村裏面悠閑的消磨兩個星期的地方.我自己就時常碰到一些每年夏天都到土耳其海邊度假一兩個星期的西歐觀光客,每一天都只待在旅館內泡游泳池曬太陽吃東西,很少踏出旅館大門,更別說參加什麼古跡文化之旅了.有的觀光客更誇張:去了土耳其十幾次,每一年都到同樣的度假區,住的是同樣的旅館;甚至還要求每一年的假期都要住在同樣的房間裡,從來不曾去過伊斯坦堡或者土耳其其他的地區.在這類觀光客的心目中,土耳其只是一個可以讓他們便宜地包吃包住放鬆曬兩個星期太陽的地方.他們之所以會年復一年都到土耳其同樣的度假區度假,不外乎是出於習慣以及價位考量.同樣是海灘假期,從西歐到土耳其南部度假1-2星期的價格,因為土耳其人工便宜的原故,要比從西歐到西班牙,希臘,或者意大利要便宜個2-3成.如果到土耳其度假的價格突然漲了一倍的話,這些人有許多就會改去其他更便宜的國家渡假.

除了這種被稱為 Bazaar Tourism 的低消費力觀光客之外,另外一種在土耳其隨處可見的觀光客群就是所謂的背包客.背包客跟自助旅行者不同之處在於,大多數的背包客雖然是為了欣賞土耳其的人文古跡和自然風景而來的,但是因為受限於預算,所以許多背包客都抱持著一種'以最少的錢,看最多的東西,跑最遠的行程'的態度,期望旅途的開支能夠越便宜越好.因為要省錢,所以有時食宿的品質與安全就被忽略了(因而住到黑心旅館/民宿);因為要省錢,所以買東西殺價就變成了先決條件,到底東西的品質好不好,倒變成次要的(因而買不到真正好質地的物品與服務);因為要省錢,所以餐餐吃最便宜的麵包或Pide(因而錯失了嘗試許多美味土耳其料理的機會).

俗話說的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尤其是在土耳其的觀光區).一分錢一分貨,商人又不是做慈善事業的,他們每給一元折扣,就會想辦法從其他的地方賺回來.許多土耳其熱門觀光區的小型旅館/民宿業者,看到背包客來問價,會'自動'報上比定價多20-30%的價格,好等著讓他們殺價.就算殺了15%又怎樣??還不是背包客吃虧.但是不明內情的人可能還以為賺到了.

這種先起價,再給予折扣的壞習慣,對那些不殺價的背包客是很不公平的,而且也造成了許多誠實經營民宿的土耳其業者的困擾.因為一旦每個人都把殺價當成是一種例行公事的時侯,誠實的業者要不就得隨波逐流,也加入'先起價,再殺價'的行列(否則客人會跑掉),要不就得降低服務品質,以求減少損失與營運成本.有的走較高級路線的業者乾脆直接拒絕與背包客談價錢,一旦有人開口要殺價就翻臉.

我個人覺得,背包客們應該要學會分辨,什麼樣的東西/場所/服務/產品品質是可以殺價,什麼時侯是不可以殺價的.舉例來說,在伊斯坦堡的香料市場(俗稱埃及市場)買東西時,許多的觀光客都以為非殺價不可,其實這個想法並不完全正確.香料市場內商店賣的東西,可以分成兩類:第一種是貨真價實,由土耳其有聲譽的廠商生產的食品與香料,品質都有相當的水準,價錢自然也有一定的標準,不是顧客要殺價就可以殺價的.通常賣這類東西的商店,大部分顧客都是土耳其當地人,店內只賣有信譽品牌的商品,店員們也比較不會自動去拉客.

另外一種就是專做外國觀光客生意的商店,賣的東西大多數是一些比較名不見經傳的廠商生產的商品,店內的貨源會比較雜一點,貨品的單價也較低.因為大多數的外國觀光客並不了解土耳其有信譽的品牌到底是哪一些;他們只知道要買蘋果茶和香料回來送人,並不知道蘋果茶也有名牌跟非名牌之分.一些商人會利用這種知識上的盲點,漫天開價,然後等著外國遊客們來殺價.

這種陋習的結果就是:

a)到最後,因為所有外國觀光客都以價錢做為買不買的標準,造成劣幣驅逐良幣,結果弄得觀光客買到的大部分都不是什麼有信譽的品牌,品質也有問題.

b)許多正派經營的商店對於外國觀光客/背包客都沒什麼好印象,認為他們都只會亂殺價.(有許多的中級旅館業者反映,一看到韓國背包客來問價,不管還有沒有空房間,一律說客滿了;因為他們對韓國客人的印象就是亂殺價.他們寧可不做這筆生意,也不肯做賠本生意.)

c)黑心商店則利用這個心理盲點,'先起價,再殺價',讓不明內情的觀光客/背包客以為賺到了.

除了旅館跟紀念品之外,一些觀光客/背包客把'省就是好'這個似是而非的觀念也用到買巴士票上:他們也是以價錢做為買不買的標準,而不是以巴士公司的服務好壞與硬體設備的優劣來做決定.這種思考行為模式也很容易被黑心商家所利用:他們會先用低價位釣到顧客,等到顧客付清款項之後,再用其他的名目或條件來追加款項,到最後觀光客/背包客所支付的價位,往往要比剛開始所講好的價位要來的超出許多,也因此產生了許多消費糾紛,導致我們時常看到消費者在網路上大舉控訴某某商家不老實等等行為.

基本上這種'殺價+還價'的現象,短時間之內是無法消除的.寫這篇文章的目的,也並不是叫大家立刻停止殺價:該殺價的當然得殺,總不能便宜了黑心商人吧.但是比價是需要的,殺價則不是一定的.比價不等於一定要殺價. 如果是誠實經營的商家,該讓人家賺的,請大家也給予肯定,不要一味殺價,讓人家陷入與黑心商人惡性削價競爭的惡性循環.目前我們能夠做的就是盡量支持提供水準以上服務的誠實好商家,不要亂殺價,希望能夠借此降低土耳其旅遊業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讓好商家能夠長遠經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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